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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“人生之路”加长,还是路遥的《人生》

来源: 北京广播电视报社   发布时间: 2023-03-31 16:53:57   字号: [大] [中] [小]

当看到高林来到玉米地里,抢过母亲手中的镰刀开始干活,一抬眼,却看见巧珍也在地中自己的父母。


这一瞬间,我开始认可这部《人生之路》。高林马上可以由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,虽然大学没有“考上”,但是他多年的苦读还是有了盼头,这个节骨眼上,他好心带村里的孩子们去县城开眼界,没料到一个孩子被车撞了。因为这个事故,高林不但没能转为公办教师,连民办教师的资格也没有了,无奈只能回到家中。之前父母支持他读书,从来没有让他下过地。


难道真的要当农民?高林把自己关在屋子中。终于他走出来,来到地中,有了上面一幕。在与命运的交手中,高林似乎又输了一场。但是,似乎,他变得更加坚强了。


改编自路遥中篇小说《人生》的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开播。随着剧情的展开,“第一集就有点失真”,“高双星冒名顶替高加林到上海上大学”这一重大情节改动等引起争议,《人生之路》相比于原小说,增加了很多故事,由此引发“‘人生之路’加长,还是路遥的《人生》吗?”这样的质疑,经典文学改编影视剧话题再次引发讨论。


回首《人生》,它是这样一部作品


《人生》是作家路遥创作的小说,也是其成名作。原载《收获》1982年第三期,获1981——1982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。


小说以改革时期陕北高原的城乡生活为时空背景,描写了高中毕业生高加林回到土地又离开土地,再回到土地这样人生的变化过程,构成了其故事构架。高加林同农村姑娘刘巧珍,城市姑娘黄亚萍之间的感情纠葛构成了故事发展的矛盾,体现出在人生之路上,人物面临的艰难选择。


2018927日,路遥的《人生》 入选“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”。作家毛尖曾用“风靡中国大陆”来形容这部1980年代的作品:“故事主人公高加林就像狄更斯《雾都孤儿》中的费金一样,人名变成了词汇。一个男青年,离开故乡进城,在城市里积极奋斗,城市女朋友立马把家乡的姑娘给比了下去,但是,城市不是那么容易站稳脚跟的,都市的陷阱又把他送回了原地。这样的男青年,我们统一称他为:高加林。”《人生》中的高林有远大抱负,在和命运的纠缠中,他备受挫折,但是没有放弃。高加林在人生拐角处的几番命运抉择,展现出八十年代乡村青年的挣扎与希冀、渴求与奋斗。


《人生》刊出后,引起轰动。很多人尤其是农村底层青年,看得失声痛哭,因为这篇小说揭开了他们心里被长期掩盖着的伤疤。小说还写到纯粹又美好的爱情,所以不管是农村青年还是城市青年都很喜欢看。很多作家比如莫言、阎连科,看《人生》都深受触动。导演贾樟柯说:“对我影响最大的反而是这本《人生》,它让我开始对社会有了新的认识,开始思考我的人生。”企业家马云说:“18岁时,我是蹬三轮车的零工,是《人生》改变了我的人生


40年后,《人生之路》做了这样的改编


路遥的小说《人生》是部中篇小说,改编成影视剧最合适的体量无疑是电影。1984年,由吴天明执导,路遥编剧,周里京、吴玉芳主演的电影《人生》上映,引发轰动。该片在第二年获得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,吴玉芳获得最佳女演员奖。周里京、吴玉芳成为当时的明星。


有这样的珠玉在前,40年后电视剧拍摄面临很大的压力。


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做了这样的尝试,在改编《人生》的基础上,对原著进行了续写,时间跨度从20世纪80年代到新世纪初,融合每个角色人生路径的特殊性,延展故事维度,续写人物命运,着力展现一代农村青年在改革开放激励下,从黄土地奔赴东南沿海城市,寻求改变命运、创造新生活的奋斗历程,力图实现历史纵深与当下现实的深度融合。电视剧由阎建钢执导,陈晓、李沁、张嘉倪、王天辰等主演。


对比小说原著,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改动非常大,最大的改动是把高加林被村支书儿子顶替小学教师名额的情节,改成了村主任儿子高双星冒名顶替高加林上大学。高双星是原著中没有的人物,而“冒名顶替上大学”更是前几年才曝出的社会新闻事件,如此改动,合适吗?


对此,网友的争议挺大,有人认为这个情节在那个年代不合理,现实中难以操作。有人认为,这个改动有不尊重原著之嫌。确实,高加林被村支书儿子顶替小学教师名额,在小说中是重要的情节,它改变了高林的人生。


但是高双星冒名顶替高加林上大学这个重新改编的情节,却能在空间和时间上起到特殊的作用。好友高双星一开篇就偷走了高加林的人生,他冒名顶替进入上海浦江学院。学习成绩第一,原本考上大学的高加林却要留在农村,剧情将高双星的大学岁月,与在陕北的高加林展开了双线推进的对比刻画,之后,高加林走出农村,来到上海,在这里和高双星再次相遇,两人的人生之路又一次交汇。这增加了戏剧性,也通过他们的人生变化带给观众以新的冲击和思考。


可以说,这个改编是大胆的,也是有新意的。总制片人魏巍认为,从小说中民办教师被顶替,到《人生之路》里高考被冒名顶替,同样是人生机遇的被剥夺,这种处理极致化了原著中那种命运无常,拉长了人物的困境,也随之放大了人物的弧光。


这些细节还是有遗憾


前面说过,小说《人生》影响了很多人,同样路遥的《平凡的世界》也如此,它迄今在大学生最喜欢的小说中依旧排名前三。《人生》也堪称《平凡的世界》的前传,而《人生之路》的开播因此备受关注。


40年后,要还原当时的场景,难度不小,因此《人生之路》在第一集中就出现了不少让观众“挑刺”的地方。电视剧开篇,高加林和高双星骑着二八自行车比赛往学校赶,高林骑车不走大路,专挑崎岖的小岔路,各种飙车炫技,最后到达学校还把别人的车给弄倒了,自己的车轮子也飞出去了。而刘巧珍开着拖拉机在后面追这两人。


看得出电视剧要想通过这段骑车的追逐戏,表现高加林和高双星的性格,少年的活泼,以及暗喻他们在以后人生之路上的纠葛。但是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陕西农村,这个情节就未免失真。有观众表示:“我家还是在县城,也就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才骑上自行车。高林在农村,家里很穷。能拥有自行车,还如此骑车毫不爱惜,太不真实了。”而刘巧珍开一辆崭新的拖拉机,高双星飞奔在柏油大道上,也不太真实。同样有一段刘巧珍放气球的情节,也遭到观众质疑,认为那个时候陕西农村是没有这样时髦的气球的。


这可能就是编剧年龄的限制了,稍微年轻点的编剧可能难以想象当时一些地方的贫瘠,于是想当然的用现在的思路来设计一些情节,造成失真。这些地方还是令人遗憾的。


如何做好对经典名著的改编?


去年一部《人世间》爆火,让大家看到改编自名著的作品拥有深厚的底蕴,能引起观众的共鸣。


《人生之路》同样背靠名著,因此具有天然的优势。与它类似的是电视剧《平凡的世界》,该剧由王雷,李小萌,吕一,袁弘等主演,前几年播出后受到好评,豆瓣达到8.8分,被认为是经典小说改编为电视剧的成功案例,既呈现了原著的精髓,又赋予原著生动的荧屏形象


对于剧版《人生》的改编,路遥生前好友,文化学者张伦认为:“小说《人生》的经典故事实际由过去的‘时代’亲笔写就,电视剧《人生之路》则是后来的‘时代’对这一叙事的焕新。”“昔日的经典释放出崭新的时代价值与社会意义,为今后文学作品的影视剧改编提供了优质的范本。”


《人生之路》刚开始播出,其后还有大量故事,虽然有一些瑕疵,但是它值得一看,因为它通过父辈的青春能给予当下青年人带来启迪和感动。


路遥认为,作家的劳动绝不仅是为了取悦当代,而更重要的是给历史一个深厚的交代。希望改编自《人生》的《人生之路》能做到这点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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